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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剧烈跳起,如果是艘英国船的话,船长把她交到伯父手中或许会觉得很荣幸?

    正想到这一点时,她看到船上飘扬的旗帜并不是英国旗,而是中国的!

    那是艘相当大的轮船,他们靠近时,艾珈妮听到很大的引擎声。

    轮船边挂着绳梯,看来她只有攀着绳梯上去。

    他们靠近船边时,舢板上的中国人露出微笑。

    “谢谢你们!”她用广东话说:“真不知要如何说才能表达我的谢意,我会在心中永远感激你们的!”

    两人把她带到船头。

    艾珈妮认得其中一个就是地道和沟中的向导,他的脸上、手上、衣服上都脏嘻嘻地,沾了不少泥土,就象她自己一样狼狈。

    但是,现在可没有时间担忧自己的外表了,她取下苦力帽和蓝布交给他们。

    两个中国人帮着她上了绳梯,穿着那么厚重的鞋子,要在下面摆动的肋板和绳梯之间保持平衡真不容易,她费劲抓紧绳梯,一步一步往上爬,轮船上的水手在船边接应.

    上船后,一个海军军官在一旁等候,没说什么,只向她做个手势,要她跟在后面,他们很快地沿甲板前行。

    艾珈妮知道这是一等船舱,走了一点儿路,军官打开了一扇门。

    艾珈妮踏进去,面前站着的竟然是薛登!

    那一刹那她真不敢相信是他站在那里!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接着,门关上了,薛登向她伸出双手,她奔向他。

    她的脸靠在他肩膀上,眼泪夺眶而出,纵情地在颊上奔流。欢乐的歌声在心中响起,但那一刻她却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没事了,亲爱的!一切都过去了,你安全了!”薛登说着,取卞她的修女头巾,摔到地上。

    “我我身上很脏!”艾珈妮有点语无伦次。

    “就是你从头到脚都是泥我也不会介意,”薛登说:“不过我知道你想梳洗一下换件衣服,你需要的东西在隔壁的舱房里,这样吧,亲爱的,等你收拾好了我们再谈。”

    她只是望着他,颊上泪痕斑斑,长长的睫毛上也闪着泪光,但唇角却带着一抹微笑。

    “我爱你!”他静静地说,带她到隔壁舱房。

    “不要耽搁太久!”艾珈妮关上房门时他说。

    这间舱房的布置都是欧洲风味的,只有墙上的图样是中国式的。

    墙角有一个梳妆台,艾珈妮从镜中看到自己的德性时,不由得恐怖地叫了一声。

    她脸上脏兮兮的,手上更脏得无以复加,修女服上沾了很多泥土和枯叶,包头巾的发夹松挂发上,一头散发垂向肩后。

    她几乎不能忍受自己这狼狈相,很快脱下那原不属于她的,她深恶痛绝的修女袍。

    盥洗台里,冷热水都准备好了。

    她上船以后,船很快向前航行,她知道他们离开了澳门,离开那个她原认为会禁锢她一生的监狱。

    洗干净、擦好身子后,她四处望望,薛登说需要的东西都为她准备好了。

    她希望衣柜里能发现一件衣服,走过去打开,不禁又谅又喜地喘着气。

    那里挂着三件连身长裙!

    一件是深玫瑰红的,裙据拖得长长的,后面还飘着轻纱,配着同色的缎质蝴蝶结。

    另一件玉绿色的使她想起江先生家晶莹的美玉;第三件则是一件晚礼服真是她从来未见过的最美的一件是蓝八哥的鲜蓝色。

    还有一些的丝质内衣,上面绣了花,显然是中国女人的巧手绣成,真是精美的艺术品。

    艾珈妮穿上内衣,整理头发,好在戴了修女头巾,爬地道时没弄脏什么。

    她穿上那件玫瑰红的长裙,竟然非常合身。

    “他怎么知道的?怎么做得那么合身呢”她奇怪着。

    也许是薛登在江先生的帆船上找着的吧?为了换上凯莹的中国服装,她把原先那件脱了搁在船上。

    穿着停当,她站在镜前顾盼一番。

    深玫瑰红的衣服使她的皮肤看去象木兰花似的莹洁,她的头发散放着蓝紫色的光晕,她的眼睛亮如星辰,有一抹醉人的神采。

    打开门,到薛登舱房,她心中的快乐真是难以形容。

    薛登站在窗口,澳门渐渐消失在远方。

    艾珈妮进来时,他转过身;他们的眼睛相遇,想再移开都不可能。

    最后,艾珈妮颤抖地说:“我是在做梦吗?”

    薛登走向她,拥她入怀。“我要让你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他没有回答,只是弯下头搜寻她的唇。

    她觉得记忆中的震颤又涌上来,比往日更奇异、美妙。

    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认为今生今世再也得不到的爱!她自由了!她安全了!

    她情不自禁地爱他,自觉成了他的一部分,她的唇属于他,她的心整个交给他。

    薛登抬起头,深深地叹口气:“过去这两个钟头真没想到是我一生中最害怕的时候,怕你就此离我而去,怕在最后关头有什么变故,更怕你不象前些天一样到庭院里散步。”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发现的?”

    他笑了,扶着她坐到沙发上。

    “我们彼此有很多话要说,”他说:“首先我要说我爱你,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我们尽快结婚!”

    “我们能这么做吗?”

    她突然害怕得颤抖起来,怕他们回到香港以后公然和伯父冲突。

    他好像知道她的心事;平静地说:“我们正在往新加坡的路上,亲爱的,一到那里我们就结婚,我不能再等待了,我要你属于我一个人。”

    “我们能结婚吗?”艾珈妮很紧张地问:“不要我的监护人允许?”

    “新加坡的主教是我的老友,”薛登回答:“你只是个孤儿,亲爱的,我知道如果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他会非常乐意我们结合的。”

    “但弗德瑞克伯父”艾珈妮支支吾吾地说。

    薛登又露出了微笑:“一旦你成了我的妻子,你真以为将军还会干涉或反对我们的婚姻吗?他凭什么理由?除非他打算公开他极欲隐藏的痛苦秘密,宣称你不适合做新娘!”

    艾珈妮觉得自己在发抖,紧紧抓住薛登。

    “那个秘密”她又口吃起来,

    “一旦和我有关连就不再是秘密了,”薛登温柔地说:“亲爱的,我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低声问。

    “当你告诉我他死于伤寒时,我就怀疑你说的不是真话。”

    他笑着说:“你真不是个善于说谎话的人,亲爱的,对这点我可说很高兴。”

    “但但是,你怎么发现真相的?”

    “我想你和你伯父一定忘了,在印度要隐藏什么秘迷铺不容易,”薛登回答“和我们一起在奥瑞斯夏号上的,有位同事菲弗中士的太大和孩子。”

    他停了一会儿,又说:“在船遇到暴风雨的时候,你带着玩的那群孩子中,就有他们的四岁男孩和三岁女孩。”

    “我记得他们。”艾珈妮说.

    “就我所知,菲弗中士在印度和你父亲的军团驻扎在同一地区,他告诉我,香港有一个印度兵在你父亲下面服役过。”

    艾珈妮抬起眼来,望着薛登。

    他继续说:“那个印度兵告诉我,你父亲在军团中备受爱戴,他也谈到史都华团长劣绩斑斑,他一直奇怪,奥斯蒙少校怎么会在射杀野兽时意外丧生?他说:‘奥斯蒙少校喜欢动物,在他下面这么多年,我从没听说他杀害过一只动物。’”

    艾珈妮模糊地应了一声,把脸伏在薛登肩上。

    “这的确很不容易,亲爱的,要知道其中发生的经过真是颇费周章,”他说:“你父亲真是个勇敢的人,一个君子,你伯父根本没有权利那么待你!”

    艾珈妮听出他声音中的愤慨,抬起头喃喃说着:“我还不相信从那恐怖的监狱里逃出来了。”

    “不要谢我,”薛登回答:“该谢的是江先生。”

    “江先生?”

    “他发现你被带到澳门修道院的,他找到一个因挖地道到他仓库而入狱、刚服刑完毕的中国人来帮忙。”

    “那那么说,我就是由他们挖的地道爬出来的!”艾珈妮叫起来:“以前爱蜜丽伯母说过,有的中国强盗挖地道、水沟通到银行金库或是巨商的地下室!”

    “江先生认为那是我们唯一能把你救出来的方法,”薛登说:“最难的是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出来活动,还有身边是不是有人?”

    “你怎么知道的呢?”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中国小男孩平躺在屋顶上,”他回答:“他注意你两个早上了,我们只能祈祷你活动的地方不会变动,而且只有一个人在那里。”

    “你真是太聪明了!”艾珈妮叫着:“听到那个中国人叫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你怎么记得‘香花’的意思指‘芳香的花朵’呢?”

    “对我来说你就象一朵非常美丽的花,”薛登说着,声音更低沉了:“这个名字很适合你,亲爱的,我一直认为你很象一朵香花,我的香花现在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香花!”

    他眼中有火焰,低沉的音调使艾珈妮震撼,好一会儿她才说:

    “告诉我其他的事情,我猜凯莹一定把我衣服尺寸告诉了你。”

    “她把你那件从船上救出来的衣服给了我,”薛登回答:“她帮我选最适合你的颜色和纯中国丝的衣料。”

    “如果你知道穿上修女那种白洋布睡衣有多恐饰后,就会觉得丝质衣服有多舒服了!”

    艾珈妮说:“在修道院的第一个晚上,穿上去就象背后有个刑具似的,痛得不得了。

    她不加思索地说着,声音中隐含悲苦,她看到薛登的脸上带着疑问,不禁脸红。

    “你的背为什么受伤?”他问。

    “弗德瑞克伯父用鞭子打我,”艾珈妮迟疑地说:“他要我写那封信给你。”

    “真可恶!他的行为太令人难以忍受!”薛登十分愤怒,声音也提高了:“我知道那封信不可能出自你的本意,却没想到他这么卑鄙!他怎能把你打成这样子呢?”

    “我反抗他,”艾珈妮说:“但到头来还是一个懦夫!”

    “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薛登反驳:“没有女人象你那么勇敢,不论是你被海盗俘虏,或是爬过地道,在大水管中蛇行,都足以表现出你的勇敢。”

    接着,他又温柔地说:“你遭遇的不快、悲苦,一切都成过去,我要你快乐,亲爱的,你会看起来象我希望的那样没有烦恼,也没有恐惧”

    说着,他吻她柔软的面颊。

    “而且快快乐乐美好的、热烈地活着!”艾珈妮接着说。

    “你是说”他问。

    “你知道我的意思,”她回答:“在修道院时,想到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我真想死。”

    “我爱你,我从不以为自己会这样爱一个人的!”他说,手臂绕紧她。

    “我们还要在一起做很多事情。”他笑着,又说:“你愿不愿意度密月时拨些时间去印度?首相要我就当地情形做书面报告。”

    他看到艾珈妮眼中突然闪出喜悦的光,继续说:“即使我在那里要和许多当地省长、名流政要等会谈,但我们总能抽出一些自己的时间玩玩,我还要去喜马拉雅山山脚,看看和你名字一样的杜鹃花,你喜不喜欢?”

    艾珈妮高兴得叫了起来,一双手绕着他脖子。

    “和你在一起做的事都那么奇妙、美好!”她说:“在英国,我一直觉得又冰冷、又不快乐,和你在一起就象在天堂一样有阳光和安全感!”

    “你和我在一起永远安全,”薛登说:“亲爱的,要等船到新加坡以后,才能确定你成为我的妻子,真让人难以忍耐!”

    他的唇靠近她,艾珈妮知道他的爱、他的吻对她都是最珍贵的,在她生命中再也没有什么能和他相比。

    “你真的确定我是你结婚的对象吗?”她问:“你那么显赫,又那么聪明我真怕会失去你。”

    “永不会,我的爱人,”他说:“这不是你我地位是否相配的问题!你是我的,整个都属于我!我俩彼此相属,文珈妮,当我第一次吻你的时候,我们就体会出来了。”

    “那是我身上发生过的最美妙的事。”艾珈妮低语。

    “对我来说也一样,”薛登说:“我向你保证,亲爱的,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们还有更多要学习,要彼此发掘的,这样的爱情,才会更丰盛、更拓展,直到它充实我们整

    蚌世界属于你和我的世界!”

    艾珈妮一时为之屏息,他说的话意义深长,让她心弦震撼,正如中国人说的“寻找世界后面伪世界。”她凝视他,轻柔成说:“我爱你!我愿以我的一生做你要我做的一切。”

    “我爱你!”薛登回答:“我愿以我的一生带给你快乐,亲爱的我最珍爱的香花,你永远开放在我心中。”他把她拉近,吻她。最初,他的吻那么虔诚、专注于灵性的感应,接着他感到她的震撼,她把他的头拉近,火花迸发,一直升到唇间。

    那真是心醉神迷,难以言宣的欢愉!那真是完美奇妙,一切俗虑抛到九宵云外!

    那似乎和深奥的海洋、蔚蓝的晴空、映照山峰的灿烂阳光交织一片。

    那是他们的世界,他们成了其中一部分,奇妙而美好的爱情的一部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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